佐久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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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ck

看完之後激動到現在...總算緩過來了能說點話x
首先真的很謝謝酒酒😭😭😭(抱住
這麼大篇幅的 不好意思就收下了(再抱住

一般對陽君的概念總是輕浮隨性的,可是酒酒寫出了他溫柔細心(還有在奇怪地方固執)的那一面...我想這也是我如此喜歡他的原因吧...

抱著一起睡覺、牽手、神社參拜...就算只是稱呼上的小細節,都讓人覺得心裡好暖,也都非常切合他女尊男卑的準則
不過偷吻什麼的,果然還是太犯規(>/////<)

一直被惦記著、希望對方好好的,這樣細水長流的愛情,也令我心生嚮往❤

最後謝謝酒酒的祝福✨
最近成績有提起來了不用擔心~我相信自己可以做的很好//
也謝謝你把我說的那麼好x 明明並沒有那麼優秀的(笑)

遲到又有什麼關係、
謝謝你、這是最暖的冬天了:)

小春日和:

*BG叶月阳   写给 @佐久春 的生贺(虽然我硬生生拖到了十二月orz


*OOC警告    嘴炮连篇   逻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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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ck


 


“啊啊,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国中起认识的好友这么说的时候,我期待已久的炸鸡正好送上来。香脆金黄的外皮上暴露在明晃晃的橙黄灯泡光下,格外诱人。他猛灌了一口生啤,在沸沸扬扬的嘈杂人声里继续下自己的话题。


 


“‘每个月见面的机会只有那么几次,为什么阿松不能考虑考虑我的困境来这边求职呢?说起来都这个岁数了还总是不务正业的,完完全全不像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担心啊’……可恶!明明刚开始交往的时候还是个安安静静的女生,居然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也不尽是指责吧。我看着这家伙稚气未退的脸庞也常常会如此感慨。褪下拘谨呆板的西装换上便服这人大概还能借着那张脸混入大学生的圈子里去,松永太一向来是个少年气息满满的家伙,那份雀跃的处世态度总能让你感受到青春的活力。我第一次看到他穿上整齐笔直的西装时还嘲笑了他一番,第二天便看到他扯松了领带不好好扣上西服的扣子就跑来了办公室,为此还被上司大声训斥了一顿。好在这家伙从来不在乎他人的目光,又是天生的乐天派,工作能力也出乎意料地强,很快就博回了前辈的好感。转眼间都到了连阿松也会乖乖做个无聊又艰辛的上班族的日子呀。我轻轻叹了口气,饮了一小口啤酒,“又不是高中生了,这点程度的现实还是能接受的吧?”  


 


高中时代他第一段恋情无疾而终的时候,硬拽着我翘掉下午的课跑去天台谈人生。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还不到可以喝酒的时段,便提了一袋瓶装可乐消愁,事后还被阳笑了好久。毕业以后阿松问我对高中保留的印象是怎样的?我想了很久,残存在记忆里的是灰蒙蒙的阴天、随地打翻的易拉罐、冒着气泡的碳酸饮料,还有冗长的、仿佛怎么也说不完的絮叨——尽管内容已经完全忘却。他听完之后笑了笑,说佐久你肯定又在骗人了。


 


……我没骗人。


 


那家伙胜券在握的笑看起来很欠揍。


 


喂喂,那可是闪闪发光的高中时期啊!我可不信你记忆里会完全不存在阳这家伙。


 


……。


 


好吧,这家伙真的很欠扁。


 


怎么说到底还是认识了七八年的朋友,阿松是我为数不多的时至今日仍旧保持着联系的同学。工作的地方也算近,下班的路上总不忘记喊我去喝一杯。我们第一次走入这家居酒屋时,我还不习惯穿高跟鞋,一路上险些摔跤好几次,回到家就踹开高跟瘫倒到沙发上,第二天继续撑着酸痛的脚跟去工作;现在倒是已能自如行走,甚至敢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赶公交。我拍了拍挚友的背,轻飘飘地讲出了几句安抚的话。


 


这个年纪的我们都很清楚,感情不是全部,千疮百孔的现实境况面前一切海誓山盟都可能变异成不曾想象的模样。万幸大家都过了不顾一切的年少时代,顶着不老的少年模样的松永太一先生到底还是个稳重的成年人。除了一声无关痛痒的唏嘘之外,双方都不曾为这场有始无终的恋情感到过多的悲痛。


 


“那佐久呢?”


 


——。


 


燥热爬上了我的脸,耳根在发烫。迷迷糊糊间忽然被点了名,我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头顶的灯在晃动,摇曳开一片缥缈的虚影。我摇了摇脑袋甩开升腾蔓延的醉意,转过脸的那刻看见的是挚友意外认真的目光,满溢而出的担忧清晰投射出这份岌岌可危的恋情。我下意识地躲了过去。


 


“你和阳还好吗?”


 


“…………嗯。就那样。”


 


 


高中生涯在我印象里向来是温温淡淡毫无起伏波澜的,像是放置在太阳底下的一杯白开水,偶有粼粼闪光,而本质上仍旧平淡如初。我没办法完整地叙述我的高中生生涯。人很容易忘却曾经历过的事,徒然抓住的回忆经不起岁月的一点点推敲。阿松笑我过早进入老龄化,得到了一顿暴揍后就再没开过此类的玩笑。有时候我甚至也会盘问自己,是在哪里遗漏了哪些细节,有什么是该被铭记的?然而被冗繁的工作量压榨的脑子委实想不起来有什么闪亮的回忆值得被缅怀。高中生涯安安稳稳地度过着,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那个人扯上了关系。


 


叶月阳是自小学四年级开始就与阿松相识的发小,这样比起来他们之间的孽缘着实要比我深厚许多。松永太一是个很会同人亲近的少年,和谁都能搭上话这一点即便是现在看来都非常厉害。升入高中后我又是同他一个班,借着初中同学的身份他常来会与我交流,一来二去也就慢慢熟知了他的交际圈。最后能结识阳和夜,仔细算来都是阿松的功劳。


 


一开始应该是想把我介绍给夜君的吧。说是性格上还挺相似,应该会有共同话题。这家伙一天到晚的鬼点子,国中开始就喜欢拉着别人去搭讪女孩子,却很少成功。自然他也邀请过自家的发小——很久以后阳曾偷偷向我爆料,说阿松成天抱怨为什么只有他能搭讪成功。那是必然的,这个人在某些明摆着的事实面前意外的愚钝。我其实并不是因为阿松才开始知晓“叶月阳”这个人的,好看卓越的人注定夺人眼球,无须多加的赘述便轻而易举地闯入他人的视野。不久的以后我站在台下看他踊跃在硕大的舞台上的身姿时忍不住会这样想。少年的人生早就被规划在璀璨的道路上,势必将走入更多人的视线。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又无数次再次爬起来继续摸索自己的人生道路的永远只是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


 


熟络起来后倒是觉得这家伙远远没想象中认为的那样轻浮。“女尊男卑”的理念始终贯穿在叶月阳的信仰中,自由散漫的性格也常被不熟悉的人误以为是个过分轻佻的家伙,而少年与生俱来的魅力实在是叫人讨厌不起来。那人不管是对人还是食物都有自己一套奇特的标准,而且偏好非常严重。对咖喱的执念可以说是到了某种病态的地步,这种执念在知晓我不常吃咖喱后几乎升到了极致。


 


“啊…不是不喜欢咖喱。”记忆里我摆摆手僵硬地笑了笑,“只是不喜欢胡萝卜罢了。”


 


好看的男孩子意义不明地挑了挑眉,“诶~这样。”


 


最后事态到底是怎么变成了每个月他都会准备好自制的咖喱带给我试味也不得而知,我只记得那些出自叶月先生之手的咖喱全然没有讨厌的胡萝卜的味道,稠厚的咖喱汁甜味恰到好处,是同随性的母亲做出来的咖喱截然不同的味道。那人看上去挺轻浮的,其实只是个死脑筋的人而已?我很少有见过他腼腆的样子,被我由衷地夸赞的少年意外地红了耳根,别过脸闪躲开我的视线,局促不安地抚摸上后颈,没有再接上话。特别的、特别的可爱。


 


这些回忆我自然是不会同阿松讲的。少女心思在某些方面总是固执得过分,叶月阳会在奇怪的地方害羞这一点、死也不想被人知晓自己其实只是单纯的死心眼这一点,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那些不曾为其他人所知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零星片段,全部全部、都会被我珍藏起来,不舍得同任何一个人分享。


 


 


我其实很少会和亲近的人提起阳,阿松是例外。例外非我所愿,纯粹是发小的本能作祟,每次闲聊的话题总能引到他身上。万幸有热心人士松永太一先生的每日提点,相隔两地的男友不时还能活跃在我们的话题间。阿松谈起他往往都是猝不及防的,仿佛是出自一种本能,点名道姓那位闪闪发光于舞台中央的偶像先生全然不必顾虑什么。这一点,我怎么也做不到。这不谙世事的大男孩看起来并不具备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悄然掀开记忆的脉络,非常的、叫人不爽。


 


“啊……那件事指的是佐久啊?”


 


我们一开始还在同一家公司实习的时候,他就那样瘫坐在办公转椅上,莫名地开始了话题。


 


“诶?”我整理着一叠文件的手不由得一停。


 


一点也不稳重的二十代青年凑了过来,滑动的转椅在地面撕拉开一声尖锐的吱呀声,“那个啊、月歌Radio,听众写信提问阳有没有主动表白过的时候说的,‘有为了诱导对方告白而提出这事的时候’,指的是佐久吧。”


 


——、指尖,发麻了。“……你很烦诶,阿松。”


 


关于喜欢上他这件事我并没有抱过多的希望。叶月阳在校园中处于怎样一个位置我很清楚,他将走向怎样一条熠熠生辉的道路我亦有所分寸。平庸而沉闷的自己难以同他匹配,少年散漫而无所谓世人眼光的性格也许从来没考虑过这些,可我不是像他一样自信而优越的人。叶月先生喜欢怎样的女孩子我早就从阿松嘴里探知一二,叫嚷着“啊……。那家伙啊。”“不行不行不行,那家伙喜欢比他年长的人啦。”“前几任女友都是年上系哦。”的松永太一先生语气比平日都要更加笃定,轻而易举地碾碎我怀有的仅剩不多的希冀。不管从哪方面想,都想不通他那时为何会选择我。


 


诱惑着别人告白的家伙实在是狡猾,转念一想这家伙也许只是在这方面意外的胆小而笨拙罢了。高中时期他从来不好好系校服的领带,松散散的红色格外随性而不正经,交往之后他被我纠缠逼问地没办法,才红着脸悄声告诉我只是不太会系领带罢了。比起僵硬别扭地系好它引来哂笑,还不如就这样松松垮垮地保留原样。我被他逗得苦笑不得,总算是确认了他死心眼的性格。


 


他这个人确实固执得不可理喻,修学之旅期间被星探相中成为偶像这件事我也是到了很久之后才知道。我的男友似乎并没有想要告诉我前因后果的意愿,即便是听到我的质问后也只是笑着点点头,耸耸肩一脸的风轻云淡。


 


我也没蠢到那种地步啊,偶像这两个字背后意味着要承担着怎样的重量,迈入这个圈子的人要付出多少不可想象的努力,还要与同一公司的另一组合互相督促、合作竞争。这些事全是凡庸的我没勇气去面对的现实,光鲜亮丽的背后必然迎接着汗水与挫折,以及我们这群底层人物无法触及的黑暗,我是个只知道知难而退的胆小鬼,没那么大的胆子纵容我深爱的少年走进这个世界。


 


“喂喂,哭什么呀。”他温暖的掌心抚过我的眼角,揩去一片发红的潮湿,“稍微对你男朋友有点信心好吗。”


 


“……敢和哪里的女性偶像过分亲密的话我可饶不过你。”


 


他瘫下眉眼宠溺地苦笑了一声,“你一点也不会开玩笑呢。”


 


我吸吸鼻子,抬起眼皮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无能地抓住他白色的衬衫衣角,默默地将脸蹭进他的胸膛。我的男友意料之中地僵住了身子,阿松常抱怨我是个过于正经的女生,即便是同阳确认关系之后,也从未做出过于亲昵的撒娇动作。而此刻,仿若是预料到了我们即将面临的离别与动摇的感情,理性全部被无端的恐惧啮噬干净,我没有丝毫的思考便伸手抱住了他。少年胸膛的温热与熟稔的气息紧紧将我包围,深藏起那些险些澎湃而出的湿润。


 


阳的气味、阳的温度,这些我要全部记住,与他在一起的所有时光,都想分毫不差地记住。从今往后他将迈入我全然未知的世界,我们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大,他接触到的比我优秀好看一万倍的女孩子会越来越多,我不知道哪一天我们掌心的红线会不会就此崩断,在此之前我只想将一切铭记,哪怕未来这份摇摇欲坠的感情终将步入深渊,也想带着少女时代最辉煌粲然的回忆面对此后狼狈不堪的人生。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轻轻拍抚着我的背。我们之间很少会如此互相安慰,“别担心了。”


 


我知道啊…我并不是忧虑我的男友。我知道你是怎样优秀的一个男孩子,晦暗阴霾都无法沾染你,我知道你站在那个舞台上将是怎样一种华丽的闪光之色。这份无端的担忧起因全在我、在于这颗懦弱的、不敢相信一切的心。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类人,叶月阳是注定站在为万人瞻仰呐喊的舞台中央的,而我却万般怀疑,拘泥现状,不敢做出丝毫的改变。


 


联络就此变得断断续续,高中时期以偶像身份出现在粉丝视野的叶月阳才刚刚起步,录音通告、live表演几乎占满他的全部时间,东京关西两地赶也是几近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比我想象中过早地付出了大量的努力去承担偶像该有的职责。学习与休息的时间被拆地七零八落,好几次他从电车上回来,都是边打着哈欠边走回的家。有时候我会去接他,阳君即便困得眼睛快要合上了,也还是会强撑着身子向我叙述今天发生的事、介绍那些我可能此生都不会有所交集的人。这个大男孩的温柔藏在不易察觉的边角,大概总是很容易被青梅竹马的体贴覆盖,可一旦被他的温柔福泽的人就会知晓、并且依赖上这份细心,那是独属于叶月阳的无人可及的魅力。那么一次他实在疲倦地不行,在我家补习作业的时候就趴在矮桌上睡着了。我没叫醒他,只是安静地从被炉里爬起来去给他泡了杯热可可。新年刚过,距离他成为偶像刚巧度过一个时序轮回,取暖的被炉中央自然是温暖得不得了。我回来的时候没看见他的身影,倒是瞧见了那么些柔软的赤发伸在被角外,悄悄掀开一角便找到了安然熟睡的男友。……啊,真是没办法啊。我弯下身子钻进被炉间,缩了缩膝盖悄然蹭进他的怀里。四面不透风的被炉中央闷热而干燥,阳君呼出的热气扑打在我的额头上,氤氲开一块潮湿。热气在升腾、回流。他向来睡得很沉,完全没点安全意识。这样怎么叫人放心得下呢。明明说过讨厌在奇怪的地方睡觉后残留在身上的痛感,疏忽到这种地步,是真的真的累坏了吧。我慢慢伸过手轻轻揽住他的腰,少年体温出乎意料地炙热。热气一团一团向我打来,又骤降负压到我们周身。一片昏黑间我依稀可以看清他的睡颜,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呼吸起伏很安稳。……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阳君都经历了些什么呢?跳舞、唱歌,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这些都是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的我无法体会的,就仿若我们之间不管说多少话,都没办法将错失的时光全部展现到双方面前。那些注定要错过的年岁,注定将划分的隔阂,是如何挣扎抗争,都没办法弥补的呀。那么…仅限于此刻、权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小小私欲也好,就这样让我们忘却现实的狼藉不堪,互相取暖、相拥而眠,交融起彼此的体温吧。这么想着,我吸了口气,慢慢将脸缩进他的胸膛,抱紧了他。


 


“……我很想你,阳君。”


 


 


清晨起来的时候,新春的第一场雪已经覆盖了奈良的大道。前些日子在便利店遇见阿松的时候,他还向我抱怨了公司年假放得太晚,“想早点回家睡个懒觉啊……”老大不小的上班族唯独在放假这事上还残存着同学生一样雀跃的期待。昨天晚上同母亲商讨了许久,最终决定隔日晚上做寿喜锅,清晨打开冰箱时才发现准备寿喜锅的食材完全不够,母亲一大早就将我从暖和的被窝里拽了出来,擅自决定了我上午要去超市购买食材的行程。


 


这时候倒能设身处地地体会起阿松“想要早点放年假”的心情了,好不容易享受到的懒觉就此被打断,拖着疲软无力的身子从热腾腾的被窝里钻出来确实不太好受。这个点的超市不出所料挤满了人,推动购物车的人群像流水线上距离规整的完成品,重复着普通人单调而忙绿的一天。我照着母亲的吩咐仔仔细细地挑选必要的食材,对比每份牛肉的色泽与厚度。被推动的购物车一辆辆从我身边经过,绕过冷藏柜通往别的区域。尖锐、嘈杂,但又很有规律。——然后我听见了有人在叫我。


 


“哦。是佐久啊。”


 


我顺势抬起眼去,瞬间愣在了那里——是阳的哥哥。余光可以窥见他购物车里堆得满满的食材调料,不像是一人份的样子。我突然紧张了起来,局促不安地闪躲开眼神。


 


“……要去家里坐坐吗?”他率先打破僵持的局面,偏了偏脑袋,舒展开眼眉,回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阳回来了。”


 


我在阳的邀请下拜访过他的家,除了三兄弟里年纪最大的宗哥看起来总是过分严肃之外,其他人都很好相处。透哥喜欢拿我和阳开玩笑,瞧出我们被作弄到面红耳赤便会点到即止,伯父伯母也是非常和善的长辈。大学期间好几次路过他们家寺庙时,都会招呼着我去家里坐坐。是同阳一样,非常非常温柔踏实的人。那样纯粹热心的招待令我无从适应,无端冒出的惭愧与卑微会吞噬掉我所有的勇气,不知情的大学同学在事后问我怎么和那位大名鼎鼎的偶像先生的父母认识,这些我都没办法向她们坦白事实,正如我说不出我是“叶月阳”交往多年的女朋友这件事,胆小悲哀的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选择逃避,逃避开有关他的一切。终于等回过神时,我们之间原本就七零八落的联系被我固执己见的一意孤行割裂地残损不堪,工作的这几年来,我都没有好好去拜访过他的家人,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客厅里的装修与几年前所见并没有任何显著的变化,大抵是因为工作在外的小儿子突然归家的缘故,地面不免凌乱,堆满了零零碎碎的杂物。连进门时鞋子都摆得乱七八糟,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进的家门。我默默地帮他摆好鞋子,起身的时候恰巧听见透哥搁下自己的长外套往里喊了声阳的名字——没有人应。扑扑跳动的心因此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我跟着透哥的步子往里瞧了瞧。——果然,他已经睡下了。霸占着中央最大的沙发侧着身蜷缩入眠,盖住身子的毛毯此刻只遮住了小腹,皱缩成小小一团。透哥叹了口气,留下句“拜托你了”便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向来是如此,随性散漫,倒也不必有所芥蒂。我走近去仔细打量了许久未见的男友,距离上一次见面大概是几个月前了,那时我们还只能借用电子设备趁着无人打扰的深夜视频通话道声晚安,然后投入下一个被工作量填充得满满当当的明天。他发生了多少变化、有没有长高一点、或者养成什么细微的小习惯,这些我都没有好好去在意。我变得越来越害怕与他见面,害怕自己被枯燥无趣的工作生活打磨的世俗模样会被他深深厌弃,总是在惴惴不安的侥幸中维持这段苍白的感情。现在他回到我身边了,仿佛时光倒退到很久很久以前,我偷偷钻到被炉下同他相拥而眠,不再顾及随时会迎来分别的明天与满是疮痍的未来,眼里所见,仅仅只有他一个人罢了。他的头发比起以前更长了些,睡觉的时候松松散散地垂下来看上去分外柔软。我很喜欢阳君的睡颜,总是很安心的、似乎察觉不到外界的万般纷扰,一旦睡下去,便任谁也唤不醒。一起一伏的呼吸规律很浅,薄薄的唇轻抿着,猜不出此刻做了怎样一个梦,细碎的光透过窗子照拂下来显得整张脸亮晶晶的好看,垂下来的睫毛像扑闪的黑蝶一般,委实是张漂亮过人的脸。


 


啊啊…明明说过不喜欢在随便哪个地方睡觉的。他这个人,嘴上说的是对睡觉场所有种绝对的要求,真正发困起来倒是睡得比谁都随性。……我垂下眼睛,蹲下身来帮他盖好毛毯。


 


“……欢迎回来,阳君。”


 


我们最终打上照面,是在当日的晚上了。被回老家看望亲戚的父母搁下的阿松死皮赖脸劝服了母亲留他在家里吃晚饭。认识不久后他便常喜欢来我家蹭吃蹭喝,实习期间几乎是抱着赖在我家厨房不走的心情跟我一齐下的班。我一直好奇母亲对他为何会有如此宽广的包容心,或许这家伙天生生着一张会说好听话的嘴,性格上恰是合了母亲的喜好,他每一次的造访都不曾引起母亲半点倦厌。门铃响起的时候,我刚好在帮母亲清洗食材,手上的水渍还没干,连围裙也没时间褪下,她近乎就是急迫地招呼着我去开门。叮叮交响的门铃声失了往日他前来串门时惯有的急促与不耐烦,倒显得有那么些局促而紧张。我半湿着手打开了门,视野里闯进来访者的面庞那一刻彻底愣在了那里。


 


“——。”


 


他的脸缩在宽大棉服的大帽子里,被影影绰绰的暗影遮得看不真切。冻僵的鼻子有点红,此刻正抿开了浅浅的笑朝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擅自多加同行者的始作俑者松永太一先生倒是没有一点点的愧怍之心,径自拖鞋进了我家,“打扰了阿姨~今天吃什么……哦。是寿喜锅啊。真好啊…”


 


我忽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举动才好,只是同他傻傻地僵持在门口,无处安放的左手不安地捏紧了围裙衣角,濡湿的质感提醒着我此刻不雅而急躁的模样。羞耻的燥热从头顶一路贯穿,我发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请他进门,于是连忙往里缩了缩身子。


 


“先进来吧。”


 


 


牛肉片浮起来了。汤底在沸腾、冒泡。


 


白色的热气升腾而上围绕整个矮桌,化散成一团潮湿的热气,吸进鼻腔内是浓郁滚烫的酱汁香味,沉降到空荡荡的腹内引起强烈的饥饿感与食欲。阿松第一个撩起袖子往自己碗里夹了块牛肉,狼吞虎咽的模样全然不像个稳重的大人。他夹在我们之间轻声嗔怪着毫无形象可言的发小,上扬的尾音听起来仍是熟悉的少年腔调,似乎同往日并无丝毫变化。阿松来拜访的每个日子都必定是嘈杂的,这次也没有丝毫例外。清冷的年夜忽然间热闹不少,没完没了的话题贯穿于整个晚膳期间内,我一向好奇这家伙是怎么做到一边喋喋不休地讲话一边又不会错过每一片煮沸的牛肉。不可靠的二十代友人几乎是将我不曾向男友与母亲透露的每一件丑事一一报告又擅加奚落,只能拿熟透的香菇堵住他的嘴才能将那些呼之欲出的词汇塞回。我们很少向彼此搭话,只有在阿松添油加醋叙述我在公司遇到的事时才会适时地向他做出些解释。阳君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呢……好几次我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缱绻目光停留许久又慢慢下移视线,张了张嘴却还是没道出任何一个词。等谈话内容终于变成阿松和母亲两个人的话题时,他才终于转过脸来搭起了话。


 


“中午去过我家了?”


 


——、我端着汤碗的手不由得一僵,低下头慢腾腾地啜了一口温热的汤,“……嗯。”


 


“这样。”他瞥过头去,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看上去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透哥完全没叫醒我啊。”


 


“……”


 


他们离开的时候,暗沉而朦胧的天空上方又下起了小雪。斜打进来的水珠粘在他棉服帽子的绒毛上,打湿了衣服边角。阿松进屋去拿伞了,我们再度僵持在进门前的位置,由始至终谁也没讲过什么暧昧的辞藻。最后还是他打破的僵局。


 


“明天,”前幢人家的灯火照地门口那块地方亮堂堂的,稀疏的雨雪斜打下来像转瞬即逝的晶亮线条。我可以看清他的脸、他装满了宠溺眸光的眼睛,还有那份舒坦安心的笑意,“我们一起去神社参拜吧。”


 


临走的时候他又忽然折回来俯身偷偷亲吻了我的侧脸,是仿若蜻蜓点水般轻柔的一次亲吻,干燥的唇瓣轻轻拂过冻僵的面颊,骤然间游窜开密密麻麻的滚烫燥热。我许久未见的男友只是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恶趣满满的狡猾模样仿佛倒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年少时代,这段感情的伊始之初,记忆里也是有这样一张胜券在握的脸。


 


“是新年礼物。”


 


 


约定见面的神社果不其然人潮涌动,前来求愿的信徒像黑压压的蚂蚁,点缀于素白的背景上构成一盘色彩奇异的油画。参拜的队伍长如虬龙,远远得望不尽尽头。我往手心哈了口气,搓了搓冰凉的掌心。


 


他的视线掠过我不经意间的动作,下意识揣出缩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摊开在视野间,“要牵手吗?”少年呼出的话语化作空气里的一团团白色水汽,他朝我很轻地笑了笑,“都冻红了。”


 


“诶……啊,没、没事。”


 


是有点为难的、又满是宠溺的苦笑,“这时候稍微依赖下男朋友也没关系吧。”


 


“……”干燥的掌心包裹住麻木的指尖,传递而来温热的暖流,他的温度几乎将我紧紧包围。我悄悄抬起眼睛去看阳君笔直目视前方的视线,少年的轮廓没有丝毫的变化,无论是行事习惯还是交谈语气,都只是往更成熟稳重的方面进步罢了,是我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的程度。想到这里,我不自主地捏了捏他的手。


 


高中毕业之后,因为工作原因他同夜搬到了东京的公寓。四个人里只有我和阿松继续留在了奈良,开始我们平淡无奇的、为以后的生计四处奔波挣揣的大学生涯。整个大学期间我们的联系都一直是断断续续的——僵持着恋人的关系,却鲜少有见面的机会。我不知道他认识的人里有多少是知晓我的身份的,但就如同我会把这份秘密深埋心底一般。同样的,我不希望凡庸无趣的自身的存在给叶月阳的人生轨迹上染上任何一点污渍。他作为偶像才刚刚起步、未来会有更好的机遇等待着他,寂寞也好、不公也罢,这些肮脏的现实与四处涌来的对于笨手笨脚的人的嘲讽都只需要我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毕竟我的男友呀…在舞台上就是偶像模式全开,他天生就是适合站在舞台上为无数拥趸呐喊着迷的天之骄子。我们的生活划不到同一条轨道,为什么我就是死也不愿意接受现实呢?他的人生一直都是这样一帆风顺,而我,却一辈子都在挣扎着,蝇营狗苟、磕磕撞撞,活到最后都不像是当初的自己。


 


最前面的参拜者用力甩动了下摇铃,清脆的碰撞声惊起赛钱箱上停留的一只鸟雀。飞鸟扑翅间,我深吸了一口气,“阿松和女朋友分手了。”


 


“……这样。”


 


队伍开始前进了,远处被白雪压弯的杉木枝丫一个颤抖间抖落下厚厚一层雪。


 


“……我说。”


 


“……”


 


“不…还是算了。”


 


 


我啊,大概没办法和阳君一直走下去吧。


 


 


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枯燥,举步不前的队伍越拉越长,仿佛怎么也到不了头。他怕我等得太无聊,索性中途闲聊起这段错失的岁月里他遇见的人、遇到的事。少年总是这样把柔软的体贴融合在理所当然的瞬间,擅自叫人留恋起这份温柔。他大概不知道,等待的日子,一天也好、一年也好,其实都只是弹指一瞬的瞬间,我已经习惯了等待。话题慢慢丈量到我丝毫不熟悉的内容,那些从未听闻的名字、那些从来不敢想象的辉煌片段,将我为数不多的信心慢慢吞噬,咀嚼成错乱而茫然的听闻。然后又刹那间消了声,沉软于寂然漫长的等待长队之中。


 


“——。”


“怎么突然停下了?”无理取闹的惊惶感在一那瞬间升腾而起,我近乎是在察觉到微妙的停顿的一刹那抬起了脑袋,对视上他明亮的眼睛,“为什么不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少年的瞳子里流溢出万丈细碎悲恸的眸光,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刺痛上这颗卑微苟且的心脏。他顿了几秒,继而只是朝我很浅地笑了,“稍微珍惜一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光也不过分吧?”


 


“……”你看,是这样难以配得上的、温柔的人啊。


 


 


入学考的那一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参拜神社,在绘马写下“考试必胜”的显眼大字,又偷偷地在一侧写下了希望阳君也能考试顺利的祝愿——他那天由于工作原因很晚才回家,这个点还在睡回笼觉。一下子许下两个心愿或许实在太贪心了,那会叫神明讨厌的。比起自己,那家伙工作学习两边顾倒更叫人担心吧。抱着这样的心情,我默默地把自己的那一份祈愿划掉,仅留下对阳君的祝福。临走前又去求了御守,在开考前送达到了他的手心——听夜说,那破破烂烂的小御守,他之后不管是去哪里,都会一直带着。后来录取结果出来了,阳顺利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在东京,恰是我失之交臂的第一志愿。那块被涂抹地乱七八糟的绘马,现在大概也剥落下原本的色泽,被新的祈愿牌遮掩住了吧。那以后每一年的新年参拜,我都会下意识去找曾经写过的绘马,不知道会不会找到去年的自己许下的可笑愿望。但其实都是一样的,这之后的每一年、每一年的愿望,都只有那么一个罢了。


 


“上个月…你来东京了吗?”


 


书写汉字的笔陡然间划出一条不该有的直线,落笔成一个弯弯扭扭的字。我没能敢去看身畔的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听见记号笔划在绘马上的窸窣声,“……嗯。”停顿的记号笔晕开一块污色的斑,脏了绘马牌上的纹路,“工作上的事。”


 


“这样啊。”少年的眼睛垂了下去,潋滟开一片粼粼的眸光,“原来夜没看错啊……”他转过脸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原谅了我所有的罪孽,舒展的笑意仍是和煦温柔的,“真可惜呢,没来得及去和你打声招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没勇气去与你打招呼的人是我,没勇气继续走下去的人是我,躲避着见面机会的人是我,擅自想给这份感情画上句号的人也是我…阳为什么从来就不责备我呢?你应该察觉到我的胆怯与谎言、察觉到我的回避了啊,为什么总是以温柔包容着我所有的不堪。这样任性的、懦弱的我,不值得被你喜欢呀。这样子…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嘛。每一年、每一年都只能更加地喜欢你,根本无法停止这份喜欢呀。


 


“佐久。”


 


他在我红了眼眶的那刻接下了话,温暖的指腹揩过潮湿的眼角,我可以嗅到淡淡的墨水气味。“来年也来参拜吧。”


 


不再是单方面的、是我和你。我们一起,许下这份共同的愿望。


 


——我看到了。他在绘马上写下的心愿。如出一辙的字眼、只字不差的祈祷。我们之间错失了那么多个一起共度的新春,总在不同的时刻,穿过不同的人潮挂上这块心愿牌,然后又在下一秒被蜂拥而至的愿望覆盖。可是从来,不管现实磨难如何磨平年少时分的暧昧棱角,我们的心愿,一直都只有那么渺小的一个罢了。是平庸与差距,自卑与怯懦,都无法更改的那一份执拗。


 


就像这么多年来,我想要告知神明的,也仅仅是那么一句话罢了。


 


 


【——我想要和阳君一直在一起。一直一直、多痛苦都想坚持下去。】


 


 


膨胀的酸涩蔓延到每一个细胞内,挤压出闷闷的哭腔,“……我现在还来得及吗?”


 


少年的指腹轻柔地擦去眼泪,他有点害羞地偏了偏脑袋,然后慢慢拥我入怀,“我啊,说实话,入学考那天可紧张了呢。没有夜那么脚踏实地地学习,也不像阿松那样脑子灵光。真的超紧张。工作的事也是、除了跳舞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gravi那边,小葵性格又好、脑子聪明,几乎干什么都得心应手,新那家伙随性散漫,也很少会因此困扰。一个劲紧张的自己就跟个笨蛋一样、”他停了一秒,覆压上的轻柔力度间我能感受到他在亲吻我的头发,“因为有你在啊。我啊,其实超级死心眼的。无论如何都想让你见到帅气的一面,不想输给任何一个人。因为想把最好的一面都展现给你看,才能一步步地成长。……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想和你一起努力,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从零开始也好,多久都不会迟。”


 


“和你在一起,就有信心去面对未来的一切。”


 


只是和你在一起,我就能回想起来,最原始的那一个愿望。所有的卑微怯弱都只是自我恐吓,这场恋爱马拉松赛道上无端造作的情绪或许会打压我的信仰与勇气。即使如此、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因为是你,因为喜欢着你,始终没办法自暴自弃。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同你在一起。抛下一切无端猜疑,仅仅任由这份感情驱使,去毫无畏惧地爱着你。


 


我破涕而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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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ck       n. 裂缝              v.解决,找到解决办法


*小姐姐原型≠春春,虽然套用了部分id,但春春给我的感觉要比小姐姐开朗可爱一百倍!


*佐久是姓。和阳交往之前阿松称呼的一直是名字,关系确认后强行被阳逼着改成了姓,导致小姐姐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让阿松讨厌的事。个人感觉在这些不必要的小细节上吃醋的阳哥还是很苏的w


*大概不是个令人喜欢的故事,结尾部分也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很不满意。拿这样一篇文作为生贺是非常不好意思的(笑)春春大概是我在lof认识的人里第三个即将高考的姑娘,群里聊天的时候偶然看到你在安慰比自己小的姑娘好好学习时说了句“要早点努力,别像我一样现在努力都来不及”,借阳哥的口稍稍寄托了自己的祝愿。无论什么时候开始努力都不会迟,你这样善良可爱的女孩子,一定会幸福的。愿你能考取满意的成绩,神明必将庇佑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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